乐高CEO让我带给中国家长们的话
这是youthMBA微信第338次分享,作者是我们的创始人张华,笔名东方愚,他是跨界教育倡导者、前南方周末资深记者。
飞往丹麦的飞机上,我一直在想,乐高集团——这家靠小小积木让全世界的孩子们着迷的公司——其掌门人及CEO到底有着怎样的与众不同。虽然我做了不少功课,看过一些视频,但我仍然对通过和真人打交道,来感受其特质饶有兴趣。
丹麦是北欧的一个小国,总人口是560多万,GDP是3100亿美元。北京人口2000万,GDP为2800亿美元。北京“钱多人多”,丹麦“钱多人少”,加上各种社会福利,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这里的人幸福指数比较高。
“这是我的名片”,我们握完手后,乐高CEO扬(Jorgen Vig Knudstorp)把一个“小人”递给我,这是用积木制作而成的他的卡通形象,很逼真。他是丹麦人,曾在一家国际知名咨询公司做高管,2001年的时候,被乐高家族第三代传人即现在的掌门人克伊尔“挖”了过来。顺便说一句,克伊尔的全名是Kjeld Kirk Kristiansen,乐高内部的员工们私底下都喊他“KKK”。
(上图是乐高集团CEO和乐高教育董事长的名片。)
乐高是1932年由KKK的爷爷创建的,当时主要是做小猫小狗,小鸡小鸭,以及拖拉机、卡车等有着“农耕特色”的玩具,小作坊一开始很受欢迎,但因为整个欧洲的经济不景气,玩具卖不动,KKK的爷爷只好关门。后因割舍不下,形势稍有好转时重新开门,没过几年,二战爆发了,玩具店被大火烧掉了。真是多灾多难。
可以说若非KKK的爷爷太过热爱这个行当,屡败屡战,现在也没有LEGO这一世界五百强了。KKK的爸爸接手后,因为当时欧美汽车工业飞速发展,用今天的话来说,他最爱香车美女,所以各种奇特的跑车玩具成为乐高主产品。到了KKK这一代,产品种类丰富多样,完全由想象力主导。
但乐高在2003年时差点倒闭。没错。因为搞主题公园,导致连年亏损。KKK当时是掌门人兼CEO,他几乎干不下去了,找根救命稻草,觉得Jorgen最有潜力,就把CEO的位子让他坐。好在Jorgen不负他望,有几把刷子,把乐高拉出了泥潭。
(上图为少年商学院创始人和乐高CEO的合影。)
我们先是聊了许多关于乐高的公司战略和管理方面的话题。然后我把我此行最想问他的三个问题抛了过去。第一,乐高受欢迎的秘诀到底是什么?第二,工程师和设计师如何通过考试进入乐高?第三,同样是玩乐高,中国孩子和欧美孩子有什么不同?
第一个问题,他的回答让我很是吃惊。“是东西合璧的文化,” Jorgen说。他让人给我看了张太极图。没错,中国古代道家论述世界本原和万物变化时用到的概念,《周易》首先提到的“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如今在一家欧洲企业里被奉为法宝!
要知道,虽然产品比较早通过贸易代理进入了中国,但直到2009年的时候,乐高才在立北京开了一间办事处。但Jorgen说,乐高的文化就是“阴阳文化”!我顿时觉得KKK就像是一个武林高手,尽管没有一统江湖,但他在一个深山老林,把江湖上各宗派武功的核心都兼容并蓄了。对一个真正牛逼的武林高手来说,功夫首先是用来让内心通达,而不是威慑天下的。
(乐高从阴阳文化中提炼出11条准则,若想获得翻译后的中文内容可留言。)
也许是受到了乐高的启发,我现在经营少年商学院(微信id:youthMBA)时,也是这样一个思路:东西方的教育理念和方法没有优劣之分,我们做的是将两者融合,然后按照一套方法论,让中国的家长和孩子分享、体验。
对于第二个问题,Jorgen让人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很大、很空、很白,我站在屋子中央,仿佛看见白雪皑皑,又仿佛穿越,之后有些眩晕。这是干什么用的?这个时候一位设计师过来了,“这是Idea House(创意屋),前来乐高应聘的设计师和工程师们会在这里展示自己的天分。”
我明白了。当人的意识回到初元状态时,最具想象力和创造力。我们不是总惊叹于两三岁的孩子不可思议的想象力吗?我还想到了黑客。因为黑客也需要这样的能力和能量,我猜每个黑客都一定是乐高迷。
对于我的第三个问题, Jorgen说,乐高积木好玩,但更重要的是孩子们系统学习的工具、了解世界的工具。“但非常多的中国家长仅把它当成玩具本身,孩子拼得热火朝天就满意了;更别说有时候插手孩子们的‘工作’。”
是的,乐高好比通过积木建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里的主角是孩子们自己。而不是家长;如果孩子因为拼出一个新造型而受到家长的表扬,可能导致他浅尝辄止,放缓对这个充满各种可能之新世界的探索欲望。若家长非但不是一个启发者,而是一个裁判或老师,这个探索过程注定是噩梦一场。
“应当把一切的权利还给孩子。” Jorgen说。他的这句话,是说给所有中国家长们的,不是吗? 话题已不拘泥于乐高本身。
对中国家长来说,“让孩子说了算”,太难了,似乎至少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且,有的时候大人也很纠结。譬如我不喜欢丹麦的另一特产——安徒生童话,因为好多故事太暴力、太血腥、太说教。我觉得这类童话压根就不必讲给孩子听,但是不是因此就剥夺了孩子的选择权呢?
(重回童年,试着用孩子的眼光看世界。)
我想起美国著名插画师Edward Gorey(爱德华•戈里)The Gashlycrumb Tinies一书,描写的是一场儿童大屠杀。在台湾出版时,中译名直截了当叫作《死小孩》。这本书每一页皆是一幅图配段话,讲一个个小孩分别是怎么死的,小孩的名字从A到Z排列。这样的书,我自己都不想看,更没考虑过买了讲给孩子。可是,听说此书在美国很受欢迎。是因为文化的不同,还是儿童和成人看问题的角度的不同?我不知道,如果你有答案,请告诉我。
和Jorgen聊完后,我又去拜访了乐高教育董事长Jacob。他同样聊到类似“有为有不为”和“孩子至上”的理念。当我离开乐高,坐火车从比隆德回哥本哈根,甚至回国的飞机上,我觉得我一定会再来丹麦看KKK的太极图,深入研究小小积木背后的大哲学以及教育的本质是什么。而现在马上能做的,就是重回十岁——试着以孩子的视角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