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鼓励坚强,是种残忍的教养 | 少年商学院

一味鼓励坚强,是种残忍的教养

一味鼓励坚强,是种残忍的教养

来源:拾遗(ID:shiyi201633)

作者:拾遗

人的一生,有两个重要能力需要学习,一个是坚强独立的能力,一个是接纳自己脆弱的能力。

我曾看到两个宣扬“坚强”的新闻,看后出奇地愤怒。一个是一位优秀教师,为了救学生被车撞死了。

记者采访了她的儿子:“你母亲死了,你怎么没哭啊?”

“因为我母亲生前经常教导我做个坚强的人,我一定要坚强,做生活的强者,让母亲九泉下放心。”

评论员给予了表扬和肯定:“坚强的孩子!”

另一个也是个孩子,父亲患肝癌死了,面对记者的采访时,说出了类似的话:“我父亲死了,但是我一滴眼泪没掉,因为我父亲生前经常教导我做个坚强快乐的人,我一定要坚强,让爸爸放心。”

评论员同样给予了表扬和赞许:“你父亲会为你的坚强而骄傲的!”

有人说:最伟大的教育是让人变得柔软。可我们打小接受的坚强教育,却是给柔软的心围上一层厚厚的墙。于是就经常听到这样的话:

“难过的时候,忍忍就过去了。”

“想哭的时候,努力笑一笑就好了。”

“这点小事不值得掉眼泪,你是最坚强的。”

“你哭起来很丑,要笑。”

……

有人问一个坚强的大侠,“江湖生涯,你最高兴的是什么?”

大侠说:“这世界,再没有能让我哭的事了”

“那让你最悲伤的事呢?”

大侠沉默了一会,重复了上句话:“这世界,再没有能让我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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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的好意还没说完

我就开始盘算如何拒绝

作家韩大茄在《你不必按照别人的经验去生活》里讲述了一个细节,读来让我心有戚戚:

每次去亲戚家的路上,妈妈都一再叮咛:要做个乖孩子,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所以,每次别人给我东西,我都习惯性地抬手拒绝。

通常都是妈妈在一旁和别人客套半天,示意我可以接受的时候,我才敢接。有时候别人给的好处太大,妈妈跟别人客套了许久,就是不说可不可以接。于是我就打死也不要。结果回来,妈妈不夸我乖也就罢了,还说我蠢。

韩大茄感叹:“所以我习惯了拒绝别人的好意,别人的好意还没说完,我就在心里盘算该怎么拒绝了。”

这说的是不是也是我们?人生而脆弱,婴儿时期的我们,都是光明正大袒露自己的脆弱:饿了就哭,走累了就要抱抱,连睡觉都会是一种投降。长大后,我们学会了隐藏、伪装自己的脆弱。当面对别人的好意、关心,渐渐下意识地给出这样的答案。

“就那样呀。”“我很好呀。”我们把这种行为谓之坚强。

“很多人都克制自己不愿启齿请人帮忙,因为他们觉得那样做等于承认自己的弱小。”马克斯在《硬球》中说。

时代有时如此残酷,竟然不允许人有脆弱的权利与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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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放弃的勇气吗?

瑞典人克洛普以登山为生。1996年春,他骑自行车从瑞典出发,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喜马拉雅山脚下,一番休整后,开始与其他12名登山者一起登珠峰。但在距离峰顶仅剩下300英尺时,他竟决定放弃此次登峰,返身下山。那意味着前功尽弃、功败垂成啊。

他的理由看起来很不勇敢:他预定返回时间是下午2点,虽然他仅需45分钟就能登顶,但那样他会超过安全返回的时限,从而无法在夜幕降临前下山。

同行的另外12名登山者无法认同他的明智决定,继续顽强向上攀登。最终他们大多数到达了顶峰,但错过了安全时间,葬身于暴风雪中。

试想,若是我们当时在旁边,我们会干什么?

恐怕我们会不由自主地喊道:“加油啊,克洛普,你要坚强。”

台湾女作家艾莉就曾说,自己很讨厌听到“加油”。有一段时间,她疯狂喜欢上了骑单车,没多久,就变得有些畏惧。她畏惧的,并不是脸部摔出三处骨折,也不是爬坡时像是快折断的腰、用错力而导致的肩颈酸痛。

“我最讨厌的,是在拼了命爬着的山坡上、在漫长得像是没有尽头的道路上,听到有人热情地对着我喊:加油!加什么油呢?你看不出来我已经快没力了吗?我怎么还会有办法加油?

警惕“坚强症候群”

“生活不相信眼泪,命运不相信弱者”,你是否曾用这句话宣告自己的坚强?一定要坚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坚强成为了一种文化与高级追求,渗透到了很多人的骨髓里。于是我们坚强了,却变得冷漠了,于是我们独立了,却没有方向了。

2016年9月,乔任梁因抑郁自杀后,人们熟悉了一个词:微笑抑郁,才发现现代人染上了一种“默不作声的崩溃”——看起来很正常,会说笑、会打闹、会社交,表面平静,实际上,心里的糟心事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了。

不会摔门砸东西,不会流眼泪或歇斯底里。但可能某一秒突然就积累到极致了,也不说话,也不真的崩溃,也不太想活,也不敢去死。这种状态有一个专有名词——坚强症候群:指的是从小染上“坚强”这株毒菌,所产生的各种症状聚集现象。

以往,这个词多用来形容男性,现也渐渐蔓延到女性身上。他们或是漠视身体发出的不健康信号,或是从来绝口不提自己的喜怒哀乐,尽管他们可以滔滔不绝谈论自己的理想、工作、嗜好。总而言之,他们努力避免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直到一天,无意看到了美国小说家MadeleineL’Engle的一段话:“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曾以为,等我们长大,我们就不再脆弱,然而长大就是一个接纳脆弱的过程,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脆弱。

心中一震,醍醐灌顶——我们一直误会了脆弱。佯装别人眼中坚强的模样,我们也就放弃了正视自身脆弱的机会,拒绝了放肆地哭,我们也拒绝了肆意地笑。

我们曾误解,我们不可以脆弱。但研究发现,能够接纳脆弱的人,在面对困难时反而更坚韧,也更容易修复自身。

我们曾误解,脆弱等于虚弱。但允许自己脆弱才是充满勇气的状态,是一种很有力量的状态。

我们曾误解,承认脆弱就意味着自曝其短。但其实,脆弱是有边界的,脆弱也是有程度的。成熟的方式是,你在不同的人面前,根据你们之间的边界,让自己表现出不同程度的脆弱,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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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孩子,能哭有时也是一种能力

美国明尼苏达州的生化学家佛瑞,做过一个有趣的实验。他召唤了一批志愿者,先放了一部情感电影给他们看,如果被感动得哭了,就将泪水滴进试管。几天后,再利用切洋葱的办法让同一群人流下眼泪,也收集进试管内。

这项有趣的实验,结果显示,因悲伤而流的“情绪眼泪”和被洋葱刺激出的“化学眼泪”成份大不相同。在“情绪眼泪”中,蕴含着一种儿茶酚胺,而“化学眼泪”中却没有。儿茶酚胺是一种大脑在情绪压力下会释放出的化学物质,过多的儿茶酚胺会引发心脑血管疾病,严重时,甚至还会导致心肌梗塞。

可见,能哭,有时也是一种能力。

古代罗马著名角斗士马提诺斯就是一个爱哭的家伙,在严酷的训练、惨烈的比赛间隙,马提诺斯都会在自己的房间内号啕大哭,古罗马人戏称马提诺斯的角斗士王者之冠是“哭出来的”,但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著名的角斗士。

“痛哭”只是被他用来化解自己的心理负面情绪,避免自己的负面情绪堆积,影响训练和比赛。换句话说,适时的哭泣重启了人们的情绪开关,一味坚强,负面情绪积累过多,必然“过刚易折”。如果哭一次不够,那就哭两次。

适时示弱

只为接纳更完整的自己

我一直相信,活到极致的人,都是雌雄同体,每个人不论性别,都具有阴阳两个部分,两个部分都渴求被满足,被接纳。

我们内在的男性渴求冒险、创造和自由,内在的女性则渴求被爱、依赖与包容,适时的示弱,只是在接纳一个完整的自己。

最后,以一个故事结尾:有人曾在以色列问一名反恐部队指挥官:“你是从哪里找来那些用于反恐任务的恶狗的?”

问这个问题的潜台词是:在街上流浪的野狗,既然能在“狗咬狗”的恶劣环境中活下来,一定能成为优良的反恐犬。

这个思路是不是很像我们接受过的坚强教育——逆境让人坚强,坚强让人成长。因而人们掩饰自己的脆弱,哪怕是强撑坚强,人为给自己制造出一人独行的逆境。

但是,教官的回答恰好相反:“流浪狗是最没用的,因为它们的行为莫测,很难训练成才。只有那些受到良好照顾,得到关爱,生命有保障的狗,才适合训练成反恐犬。”

其实,人也是如此:没必要故作坚强,摆出一副坚强的姿态,大方主动接受关爱和照顾,才能让你强壮,让你更好地迎接日后的艰辛。有人强撑坚强,终成无谓;有人放下伪装,终成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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