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果真无趣吗 | 少年商学院

历史果真无趣吗

历史果真无趣吗

       这是少年商学院微信(ID:youthMBA)的第212篇分享文章,作者是华东师范大学教授张耕华,我们已与其联系授权。

       小孩读到高中阶段,如果数理化的成绩不佳,教师、家长都会劝他转向文科。这样的转向通常不是出于自己的兴趣,所以书读得很苦。

       其实,文史课程也可以学得很有趣。

       民国年间(1932年),陈寅恪先生为清华大学入学考试拟的国文考卷,有“对对子”的题目,有一题出句为“孙行者”,要学生拟“对子”作答。

       所拟题目没有标准答案,有答“祖冲之”、有答“王献之”,陈寅恪认为答得最好的是“胡适之”。

       这样的考题,目的是考查学生国文的综合素质。“对对子”的考题,在当时可谓别出心裁,也引起不小的争议,有大加赞誉的,也有与之商榷的

       其实,大家之所以成为大家,就在其与众不同的独创性,即便是教学考试,也有不同于常人的思路,背后则是其独特的教学理念,且能让学生学得有趣,回味无穷。

       无独有偶,史家吕思勉所拟的历史考题,也别具一格、富有情趣。现写出来与读者诸君一起分享欣赏。

       也是民国年间,吕思勉在光华大学任教,讲授《中国政治思想史》,期末考试的题目之一是:“翼奉谓汉都长安,其制度已趋奢侈,不足以为治,因欲迁都洛阳,果如其说,则今日之首都舍弃南京等旧都会,而别图营建,甚至各省省会等亦皆如此,遂足以整饬政界之风纪,而增加其效率欤?试以意言之。

       翼奉是西汉的经学家,官至“谏大夫”,谏大夫是朝廷里的言官,举凡朝廷政策、官府用人等有违宪失误的,都要向皇帝进谏纠错。西汉的盛世昙花一现,到元帝的时候,已进入风雨飘摇的多事之秋。有志之士纷纷提出改革方案,翼奉也是其中之一。

       他的改革主张非常奇特,翼奉说:现在是民困国虚,非常危险了,“不改其本,难以末正”。

       “本”是什么呢?“本”是迁都。为什么改革非要“迁都”呢?那是因为,现在京城的腐败氛围太浓了,京城原是全国的“首善”之区,具有榜样示范效应,而现在几乎成了“首恶”之地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任何改革都不会有成效。所以,要实行改革,首先就要迁都。

       这自然是西汉的事情,反观当年,自民国以来,都城的设置,或南或北,摇摆不定,意见纷呈。直到1945年,还有某商业社团上书蒋介石请迁都北平之议。于是,吕思勉就拟了这一个考题,借以训练学生“由古及今”的思维能力。

       吕思勉认为,不光大学生要有这样的历史教学,中学生也是如此。他编写的中学历史教科书(《更新初级中学教科书本国史》,商务印书馆1937年7月版),也列有这一类的题目:如“为什么民政不能靠县令办,而要靠自治职?试就眼前的事情,举几件实例。”“中国在南洋一带拓殖力,既然很强,为什么到现在反没有实力呢?”“中国的政治,为什么要取放任主义?放任主义,有好处否?现在如要改行干涉主义,如何才可免去流弊?”……

       关于这样的考题,吕思勉做了专门的说明,他说:初中生学习历史,只要记得一个轮廓即可,不必太细化,考试也不能专责记忆。之所以拟这样的思考题,是要使学生学会将书本与事实连结一体,引导他知道书中的记载,就是社会上的某种事实训练学生根据自己的亲身经验来解答问题。

       他教导学生要学会“活”读书,不要“死”读书:“知书上某一句话,系指现社会某一种现象者,所读者话书也。不知之者,所读者死书也。

       ”笔者曾把吕思勉的这些试题拿给大学生、研究生看,他们都表示很难做,特别是关于“自治职”、“放任主义”,几乎无从下手。

       这不是今日的学生比民国年间的学生要来得笨,而是我们平时的教学缺乏这样的思考和训练。

       今天,陈寅恪的“对对子”,几乎传为文史界的美谈。不过,照着陈先生的思路去拟题的,大概还没有。

       吕思勉“由古及今”的教学考试方法,不知有没有历史教师注意到,并尝试着运用在他的教学和考试中?历史学大概是人文学科中最难教、最难考的一种。

       “学历史有什么用?”它既无趣,又难考(考试被称为“背多分”,意思是背得多、分数也多),这是中学生对历史课程的普遍评价。教者如偏重知识传授,学生便流于死记硬背;教者若侧重论理说教,学生便会“呕吐反胃”。

       吕思勉“由古及今”的教学和考试,或许能改变上述困境,历史教师如能适当地使用“由古及今”、“由远至近”的教考方法,学生怎会无兴趣、不爱听呢?这门与自己生活息息相关的学问,怎么会枯燥无味呢?

       历史书,原不是用来教学生、考学生的;业余读书,你我也不妨用“由古及今”、“由远至近”的方法来读点正经的历史书。有时看些戏说类东西,也是一种娱乐调剂。但是,如果我们毫无节制(且无底线)地沉浸于“娱乐之史”,结果恐怕就是“娱乐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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