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女儿谈我的伊拉克经历
这是少年商学院微信(ID:youthMBA)的分享文章,文章来自《纽约时报》。作者是Nicole Goodwin,一位单亲妈妈,也是一位经历过伊拉克战争的战士。我们已与之联系授权。
我没经历过战争,也未体会过创伤后带来的心理压力,我充其量只体会到过离开墨点刚到纽约时的思念、孤独和对自我的质疑。事实上我觉Goodwin所经历的不可能是一个典型的母亲/父亲会经历的事情。但这篇文章却打动到了我。我觉得那可能是她的勇敢,以及面临问题时不懈寻找解决方法的那种坚持和智慧;当然也因为她的故事告诉我们,不论生活多糟糕,但能和小孩子一起成长,是我们让生活重新开始,并变得更好的一个机会。
“妈妈,你在那儿见到了什么?那里是什么样子?你有枪吗?你杀了人吗?”
我女儿Shylah第一次问我关于我在伊拉克当兵的事情时,她才6岁。她们班在研究战争。
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伊拉克。我不知道是怎么感受到我所见证到的那种恐惧的。我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我的那种负罪感,因为我在毫不确定是否能够平安返回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离开了孩子留在部队。
我想告诉女儿我所看到的那些在孤儿院的孩子或在街边乞讨的孩子吗?我做好准备来告诉她当我搜寻叛乱者时不得不威胁那些人们吗?或当我看守犯人时,我不得不关闭所有情表现得像个石头。
我怎能告诉我的孩子,那些虚构出来吓唬小孩的可怕人物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对于伊拉克人而言,我就是其中之一?
那是Shylah出生后的一个月,我吻别了她并飞往伊拉克。当我回来已是10个月后,我对自己的愤怒,自我憎恨和孤单感到困惑不已。
女儿是我生活中唯一的亮点。我看到当她发现我是她妈妈时她的眼睛闪闪发光。这给了我巨大的希望,让我觉得我能让一切事情变得正常。刚开始,我的确做到了。但几年之后,我的创伤后精神失调和沮丧变得严重。我做的噩梦会可怕到让我弄湿床褥。
三年后,就是Shylah开始问我关于我在战争中的经历的那个时候,我扇了她耳光。她告诉了她的医生,医生给儿童保护服务组织打了电话。他们把我的女儿带走了。
再一次,我想让事情正常起来。Shylah在收养所6个月的时间里,我几乎每天都去看她,我也会花时间和医生在一起,好面对我心中存留太久的恶魔。
但我仍然没有告诉Shylah我的问题和伊拉克有关。我只是告诉她妈妈病了并且很伤心。
当她回家来,我们必须处理好那些当她不得不离开我时所感受到的愤怒、恐惧和负罪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意识到我需要找到一个方式,来和她分享我在战争中的经历。我不能一直锁住我所经历的所有事情,但同时不锁住Shylah所需要的那个我。
但我要怎么分享。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受到伤害。所以我触及到这个话题也非常的慢,并总是离题万里。最开始我是从动画片开始的。
当我还是个小女孩,我在纽约布鲁克林的Crack区的穷人家长大的,《猫和老鼠》、《捉鬼敢死队》(Ghostbusters)、《Beetlejuice》和《蝙蝠侠》能让我坚强并且微笑,尽管我身边都是暴力和疯狂。他们让我觉得傻傻的或者愤怒或者犯错也没问题。
和Shylah一起,我们看了《Adventure Time》(一个美国系列科幻动画)。其中Marceline是一个因战争而变成孤儿的孩子,寒冰国王是个有着同情心的人,他牺牲他自己来抚平孩子的伤痛。他获得权力的皇冠是为了停止战争并拯救Marceline。但权力也带走了他的记忆和理智。他变成了一个奇怪和孤僻的人,和一群企鹅生活在一起,没有人类朋友。
一次,Shylah和我看到这一集中寒冰国王在和他的失意在做斗争。他在报纸和废纸背面写下了任何他能记得的事情。Marceline去拜访他。周围都是碎石,寒冰国王转头向她唱了起来:“Marceline,难道只有你我留在了这个残存的世界?这对一个小女孩而言一定太过可怕。”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那些站在巴格达路边废墟里讨钱、汽油和食物的孩子们。他们让我觉得我的双手是被缚住的——我没有能力去抚平他们的伤痛,甚至都不能抚平我女儿的伤痛。那一刻,我哭了。
我哭的时候,寂静填满了整个房间。但那不是通常在我试图关上我情感时充斥在我和Shylah之间的阴森感。那是一个彼此依然联系的沉默,一种安静的互相理解。那是第一次我不再害怕悲伤,而对我女儿而言,这看起来是一种解脱。
然后那个卡通片变得有趣,我们又开始笑起来,而且是一起笑。
当我女儿再大一点,我想我会开始给她看一些我写的东西,那是关于她以及关于我在战争中的事。我想写下来会是个好事。当我真的想要逃出房间时,我会变得足够勇敢,然后说,“看,我写了这些”。我会用分享来代替逃避,然后我们会彼此维系在一起而不是分离。
不断寻找让我女儿知道我自己的故事对我而言很重要,因为我的故事也是她的故事中很大的一部分。对于我们而言,我们的故事包含着战争。